朝鲜，一个在世人眼中封闭的国家，人们对它内部的状况一直知之甚少。不过，在体育方面，朝鲜的存在感却算不上低。

由近到远来看，2019年尤文图斯签下韩光成，2013年前NBA球星罗德曼“出使朝鲜”，以及2010年南非世界杯上的“郑大世落泪”都算是知名事件。甚至再往前追溯，1966年朝鲜男足曾经闯入了世界杯八强，创造了亚洲球队在世界杯上最好的成绩，这一成绩直到2002年才被韩国打破。不过，说到电竞这个新兴的体育项目，却没有多少人认为朝鲜这个连电力供应都无法稳定保障的国家会有电竞的土壤。

然而，最近由朝鲜国家商会出版的最新一期季刊杂志《对外贸易》（2022年第一期）却告诉世人，朝鲜在电子游戏方面并不是一穷二白，他们不光拥有游戏玩家，还有自主制作游戏的能力。那么朝鲜有可能在未来，甚至在今年的杭州亚运会就组建一支电竞队伍吗？我们将从多个方面分析这种可能性。

1. 商会杂志上的游戏公司

《对外贸易》中的这篇报道，甚至在Reddit社区引起了关注和讨论。

据这篇报道的信息，朝鲜五轮贸易总公司旗下的大瀛新左文合作公司，是朝鲜国内“唯一把电子体育游戏软件开发和销售作为主要业务的公司”。到目前为止，公司已经发布了包括《国际足球循环赛》、《篮球强队赛》在内的体育类游戏，此外还在移动和PC端发布了其他的电子游戏。

另外，这家公司还开发了一款“运动员后备培育联合管理系统”，可用于协助体育管理。同时看介绍，它也在是朝鲜国内互联网体育赛事视频服务的提供商。

对于不熟悉朝鲜的我们来说，这听起来多少有点猎奇。但实际上，朝鲜人玩电子游戏的历史也不算短了。在分析朝鲜目前的电竞土壤之前，我们不妨回顾一下朝鲜人与电子游戏的历史。

2. 朝鲜街机与“Notel”

在以往对朝鲜进行的报道中，从照片中就能发现朝鲜与电子游戏的联系。如法国知名摄影师Eric Lafforgue就曾在朝鲜拍摄了大量的照片。在这些照片当中，记录下了朝鲜民众在街头与当地的娱乐中心里，通过街机进行娱乐的场景。

而据一位1986年出生的“脱北者”的自述，在朝鲜，他的童年有早期任天堂街机以及《马里奥赛车》的陪伴。无论是这些机器还是里面的游戏，尽管看起来都比较老旧，但朝鲜民众还是对它们保持了相当的热情。这不禁让人想起，“电竞”在最早的1980年代，就是从美国的街机对决发展起来的。

不过，朝鲜的街机却不能像大洋彼岸的同胞们那样全天运转——朝鲜的电力并不稳定，打游戏中最痛苦的事情之一莫过于在游玩时遇上停电关机了。因此，朝鲜民众在之后又找到了一个新的游戏设备——Notel。Notel其实是“notebook”和“television”两个词的结合，即笔记本+电视。它像是随身听的升级版，平时可以放在衣服口袋里，需要用时打开，上面是一块手机大小的屏幕，下面则是一个光驱，可以读取DVD等光盘。

据路透社在2015年的报道，一个Notel只需要约300人民币的价格，不光便宜，由中国进口的产品甚至还有USB和SD卡插口，可以说是跟上了时代潮流，能够满足各种存储设备。2014年，朝鲜当局承认了这种设备的合法性，但在购买时需要登记以便监管。

3. 朝鲜人可以玩到的网络游戏

仅仅是玩游戏还不能说明朝鲜已经具备了电竞的土壤。一直用着老旧的设备，玩着上个世纪的游戏，这样的玩家群体显然难以参与到如今的电竞项目当中。

在2018年Daily NK对另一位“脱北者”的采访，却表明朝鲜玩家能够接触到的游戏，也多少与时俱进。据他们采访的一位14岁的“脱北者”少年所述，在朝鲜，青少年们如今能够接触到“几乎所有在韩国最流行的游戏”，其中包括《GTA5》和《FIFA Online》。

而《FIFA Online 4》正是今年亚运会的八个电竞项目之一。传言中，这些游戏经由不同的渠道流入朝鲜，包括“脱北者”给留在朝鲜的家人寄送的物资，以及韩国向朝鲜发送的装有宣传资料的气球。在这些物品当中，往往会包含装有游戏的SD卡和U盘。少年还补充到，只要拿到了装有游戏的U盘，这些游戏很快就会传遍当地的大街小巷。

尽管尚不知道像《GTA5》这样的游戏在朝鲜是否有支持其运行的硬件，但是要运行移动电竞一类的手游却是容易的多。据《华尔街日报》报道，自2009年朝鲜解禁智能手机并将其列为重点扶持技术产品以来，截至2018年，朝鲜拥有智能手机的人口约为400万，相对于朝鲜2500万的总人口来说，相较我们对其的印象，这也算是个不小的数字。

而据另一位脱北者的讲述，在朝鲜民间，有人架设了专门用于游戏的局域网，玩家们可以在局域网上联机对战。从这方面来说，至少在社区层面，听起来朝鲜的电子竞技已经有了初步土壤。

自2000年朝鲜开始架设国内互联网“光明网”以来，至少政府机构之间的通讯比以前更加便捷。人们可以到电话局申请开通网络，无需缴费，也没有流量的限制。不过据研究机构we are social的报告显示，截至2016年，朝鲜仅有7200名“光明网”用户。这个自称体系的网络也更多被用于学术交流与知识分享，目前尚没有朝鲜是否能通过“光明网”进行游戏的消息。而手机上的移动网络，则是由埃及电信运营商Orascom与朝鲜邮电公司合资成立的高丽电信负责运营。

4. 从《平壤赛车》到《猎杀美国佬》

除了拥有玩家基础之外，朝鲜在游戏制作上也有一定的实力。一方面，朝鲜在教育上宣称，对新兴科技十分重视，想要培养一批在互联网科技方面的人才；另一方面，朝鲜的高层也想通过游戏进行政治宣传。

早在2012年，Nosotek（?),一家由朝鲜科学技术总会(GFST)与德国企业家合资的公司，就开发了一款名为“平壤赛车”的网页游戏，不过内容跟赛车没多大关系，主要是向玩家介绍平壤当地的风光，相当于虚拟观光车，由于低劣的画面和无聊的内容被国外玩家当成笑柄。

此后，朝鲜的游戏制作水平可以说有在进步。2015年，由另一家机构发行的以高句丽时期为背景的手机RPG游戏《少年将军》在朝鲜风靡一时，《纽约时报》对此评论称：“将先进的画面、充满艺术性和趣味性的角色与情节融合，朝鲜正注入来自中国和韩国娱乐产业的新鲜空气。”而2016年美朝关系紧张时，朝鲜媒体ArirangMeari 还报道了一款第一人称射击游戏，名称也十分直白——《猎杀美国佬》（?）。

而从前文提到的杂志所报道的内容来看，朝鲜开发的游戏已经从军事、历史题材扩展到了体育题材。

Nosotek的总裁Volker Eloesser表示，与朝鲜方面进行游戏开发的合作，其中一个原因是“他们有一批非常优秀的软件开发、建模设计和系统方面的人才”。目前，Nosotek已经将业务拓展到多个国家，其游戏交由公司Exozet games发行。将来也许会有更多游戏公司选择聘用来自朝鲜的技术团队。

5. 高层对游戏的暧昧态度

从上述可以看出，朝鲜当局对待游戏并不是采取完全禁止的政策。从对老旧街机及其中游戏的宽容，到对电脑和手机游戏的开发来看，朝鲜将游戏作为了IT技术方面的一种实践。

实际上，自金正恩成为朝鲜最高领导人以来，朝鲜加大了对包括智能手机在内的新科技产品的投入力度。据2012年日本NHK电视台援引朝鲜外交人士消息称，由于朝鲜高层对苹果产品非常感兴趣，金正恩曾打算在2011年为朝鲜引进iPad2。此后路透社记者拍摄的金正恩工作照片，桌上也摆着一台苹果电脑。

尽管朝鲜《劳动新闻》曾经报道了电子游戏成瘾对青少年的危害。不过似乎朝鲜高层更加担心外部文化的入侵，这一点也可以通过“脱北者”的采访得到证实。“脱北者”表示，朝鲜对韩剧和国外电影的查处要比对游戏严厉的多，对游戏顶多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相对宽松的监管力度，不断开发的游戏，这样的朝鲜，或许真的能在未来形成电竞比赛的氛围，唯一的疑问就是，什么游戏能够入选？起码从现有资料看，电竞中当下最热门的MOBA类游戏未曾出现。

尽管在今年的杭州亚运会上，很难期待朝鲜会参与到电竞项目当中，甚至碍于疫情，朝鲜是否参加亚运会也未可知。但有了这样的氛围与技术，加上考虑到韩国和中国表现出来的东亚人在电竞上的优势。就像我们之前看到的朝鲜足球队一样，说不定哪天朝鲜电竞也会异军突起。